不知夏

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两乡。

【九兜】关于爱情

HE/ooc致歉

架空背景

文笔太烂dbq






01

 

傻兜是被急切的电话铃声吵醒的。

 

他意识还十分朦胧,没睁开眼,只是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凭借记忆在床头柜上摸索了好一会儿,最终成功摸到了手机。

 

“喂?”傻兜的声音有点嘶哑,带着点没睡醒的气息。

“在睡觉?”那边愣了一下,随后说道:“也没什么,我就是告诉你一声,明天我和我研究所的工作人员就会上门进行设备的回收处理,你记得待在家里,别出门。”

 

傻兜如坠冰窟,瞬间清醒过来。

 

电话被挂断之后,他呆坐在床边,思绪一片混乱。

 

直到念九推门进来,他好像没发现傻兜的异样,一如往常地笑着,“兜儿?你醒啦?起床吃早饭吧,我都准备好了。”

 

傻兜涣散的目光聚焦在眼前人的身上,停滞了几秒之后,他环住念九的腰,将自己埋在念九的怀中,贪婪地汲取他身上的温度。他慌张地、一遍又一遍地叫他:“念九,念九,念九……”

念九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回抱住怀中的人,温柔地低声道:“兜儿,我在呢。”

 

 

02

 

这是一个科技高度发达的时代,人工智能及其载体覆盖了社会的各个领域。由于人工智能的工作效率远高于人类,因此这个社会充斥着从事各种工作的人工智能。尽管科技如此发达,但至今为止还没有人研发出一款能够模拟和学习人类情感的人工智能。

 

傻兜第一次见到模拟情感的程序是在他朋友的研究所里。

 

他是一名建筑设计师,然而在这个社会,单纯的建筑不论多巧夺天工都是不够的,必须要通过科技实现赋能。因此他会把自己的设计图纸交给自己研究人工智能的朋友,共同完成高科技建筑的设计建造。

 

傻兜那天去研究所送图纸,朋友拉着他,向他展示自己编写的程序。

 

“它能够进行人类情感的简单模仿,比如开心和难过,但是现在还只是一段不完整的基础程序,更高层次的情感,比如羡慕、嫉妒和爱恨,它还不会模仿,而且它现在的模仿还很生硬,想要达到高度模拟人类的程度,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傻兜知道很多人都在研究模拟情感的人工智能,但他一直不明白这件事有什么意义,因为人类情感是复杂多变的,就连人类自己都搞不明白,又怎么能通过程序表达出来呢?

 

他的质疑在一年之后得到了朋友的解答。

 

“经过这一年不断的努力,我终于做出了完整的模拟学习程序。”朋友说着,将傻兜带到一个未启动的仿生人面前,“这是我的最新研究成果,编号SE218,我把之前的模拟程序进行了大幅度的更新,并装入了这个仿生人载体中,现在只要将程序启动,就可以自行搜集处理数据,完成自我学习。”

“所以……你研发成功了?”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但是在运行过程中是否会出现故障、自我更新学习程序是否有效都还不确定,所以,”朋友看向他,“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傻兜有点惊讶,“我在编程方面一窍不通,我怎么帮你?”

“很简单,只要你把SE218带回家就可以了,我打算让他在你身边待一段时间,你帮我测试一下程序的运行情况,我研究所的工作太多了,很难做到长期监测。”

 

虽然傻兜并不认为自己能够胜任这项工作,但看在朋友的面子上,他还是把SE218带回了家。

 

傻兜性格温和却不善言辞,总给人一种淡淡的疏离感,所以他朋友很少。他从前一直以为人与人打交道是最难的,但直到和SE218一起生活,他才发现原来和人工智能打交道也需要磨合。

 

比如他经常画图纸画到深夜,SE218总是会在23:30的时候准时催促他去睡觉,如果他不去,SE218每隔1分钟就会发出催眠声波,让他无法专心工作,只好去睡觉。

又比如他喜欢早上起床先喝一杯咖啡,而SE218总是会倒掉他的咖啡,并警告他空腹喝咖啡对肠胃有严重的损害,然后再递给他一杯温热的牛奶。

 

傻兜曾经忍不住吐槽,“你安装的到底是情感模拟程序还是健康管理程序?”

SE218轻轻歪了歪头,有些困惑和无辜,“关心难道不是情感表达的一种方式吗?”

 

傻兜无话可说。

 

诸如此类向SE218妥协的事情还有很多。

 

最开始将SE218带回家的时候,傻兜试图让他称呼自己为“先生”。

 

可SE218郑重其事地回答道:“根据我的检索结果,人类之间使用敬语时往往表示二人关系较为生疏。目前我和你正在进行同居行为,可以判定为关系较为亲密,因此该称呼方式并不适用于你我。”

傻兜拗不过他,只好摆了摆手,“随你吧。”

SE218露出了一个十分灿烂的笑,连语调都有些上扬,“好的,兜儿。”

 

还有……

 

在一个雨天,傻兜刚刚完成自己的工作,他摘下眼镜,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就在这时,SE218敲了敲书房的门。

 

“218,怎么了?”

 

SE218看起来有点苦恼和难过,如果他有狗狗的耳朵,想必此刻一定是耷拉下来的,“我刚刚看了一本书,书上说名字是一个人的符号,有利于情感的表达,就像恋人之间互相呼唤对方名字的时候,都是充满爱意的。”

 

傻兜挑了挑眉,“所以呢?”

“我想要一个名字。”

“218就是你的名字啊,我一直都这么称呼你。”

 

SE218走到他面前,蹲下身来,真诚地看向他,“那只是编号,我想要一个人类的名字,一个真正的、属于我自己的名字。”

 

傻兜蓦地想起自己初次见到他那天,他的作品获得了设计金奖,朋友给他打电话说要好好庆祝一下,但在那之前,希望他能先去研究所看看自己的最新成果。那是一个秋日的午后,阳光慵懒地倾泻而下,透过枝叶间的缝隙在地上投影出一片斑驳,微凉的风轻轻拂过,枯黄了的叶子三三两两地落下。虽然是有点萧瑟的景象,但是傻兜觉得无论是自己还是朋友,未来都充满了希望。因此,他十分怀念那个九月,与SE218相遇的那天。

 

于是——

“念九。”窗外的雨依旧淅淅沥沥,窗内傻兜直视着SE218的双眼,“你就叫念九吧。”

 

 

03

 

傻兜不知道念九算不算是成功的情感模拟人工智能,但他的情感确实很丰富,而且大概是因为朋友想要看到的就是他的情感学习能力,所以念九的情感表达从来都是直来直去的,在他的世界里,没有隐忍这两个字。

 

有一次傻兜应邀去建筑大学开了一场讲座,他在建筑界已是小有名气,因此现场座无虚席。讲座过后有一个女孩子要了他的联系方式,说自己对建筑学十分感兴趣,希望之后能够有机会多向他讨教。傻兜欣然同意,却没想到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在一个黄昏,傻兜带着她在自己居住的小区参观,向她介绍这个小区设计的巧妙之处。女孩子听得认真,最后感慨道:“原来小区的设计要考虑这么多因素。”

傻兜笑了笑,“因为是居住区,是由一个个的家庭组成的,所以能否给人带来幸福感是很重要的。”

“嗯……”女孩子似乎下定决心,开口道:“所以兜老师您有没有考虑过组建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呢?我十分喜欢您,如果可以的话,您能给我一个机会吗?我真的……很喜欢您。”

傻兜没想过会这样,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大脑宕机了好一会儿,最后说道:“抱歉。”

女孩子瞬间红了眼眶,“您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我——”傻兜为难地开口,还没说完,就被人大力拉走了。

 

念九一直将他拉进家门。

 

傻兜此时才回过神来,问道:“念九,你怎么了?程序出现bug了?先放开我。”

念九回过头,将他抵在门上,有些郁闷和不快,“我想,刚刚应该是我的占有欲在作祟。”

 

傻兜第一次和他这么近距离接触,念九玻璃一般的双眸中盛满自己的影子,他甚至能够感受到念九的呼吸,还有……他自己前所未有的加速心跳。

 

“什么占有欲?”他问。

“我不知道,但我不愿意看到你和别人在一起说笑,当我看到你对别人笑时,我感觉到愤怒和不安,人类好像把这种情绪称为嫉妒。”

 

傻兜在自己的耳中听到了胸腔内隆隆的心跳声,大脑一片空白,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最后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兜儿,我觉得,我应该是爱你的。”

“什么?”傻兜觉得这有点荒诞且不可置信。

“我在我的数据库中检索了很久,快乐、忧愁、喜悦、折磨、嫉妒与患得患失这些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我想这就是我一直在学习和模仿的终极情感,也就是你们人类所说的爱情。”

 

傻兜不愿意承认自己被人工智能撩到了,他随口反驳道:“那你的数据库有没有告诉你,‘我爱你’这三个字是要对异性说的?”

“真的吗?可我的数据库检索结果显示,爱情与性别无关,只与心动有关。”

傻兜下意识赌气道:“你的心在哪里?”

念九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心房,十分认真地回答道:“我的心在这里,虽然它是仿生的,但我的爱是真的,所以它正在为你而跳动。”

 

傻兜轻咳了一声来掩饰自己的慌乱,随即推开他,转身向书房走去。

 

念九十分没有眼力见儿地跟在他身后,“兜儿,你听到我的话了吗?我爱你,我真的爱你,你听见了吗?滴滴,兜儿,你在听吗?”

 

傻兜忍不住在心里想,这到底是什么人工智障!

 

他无奈地回头,想要装作深沉淡定的样子,但绯红的耳尖出卖了他。

 

至少,在念九的视角里,此刻的傻兜毫无威慑力,只让他有一种想亲上去的冲动。

 

“听到了听到了,你快点去做饭吧,我要饿死了。”

 

傻兜关上书房的门,笑意忍不住爬上嘴角。

 

算了,谁让他也很心动。

 

 

04

 

监督傻兜吃完早饭,念九收拾好餐具,走到了傻兜身边。

 

“兜儿,我们下午去公园走走吧,公园里的花开了,你不是说很想去看看吗?”

 

傻兜正在给阳台的花浇水,闻言,他拿着水壶的手一顿,没有说话。

 

“或者,我们回一趟你家?上次叔叔和阿姨都很喜欢我做的饭,阿姨一直说让我们有时间再回去。”

 

傻兜依然没有说话。

 

“要不我们去短途自驾游吧,就去隔壁的城市,你不是一直遗憾自己没有在山顶看过星星吗?我们去看星星吧。”

 

傻兜继续给花浇水,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念九在说什么。

 

“兜儿。”念九十分担心地叫他。

 

“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做。”傻兜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如果这些事都做完了,你就会离开我的,你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念九无法反驳,只能沉默地抱住他。

 

良久,傻兜的情绪相对稳定了一点,“我们哪里也不去,就在家吧,和往常一样。”

 

念九揉了揉傻兜的头发,“好,听你的,我们在家。”

 

由于人工智能涉足社会的各个领域,因此为了更好地保障社会安全,人工智能管理法中明确规定,除特殊情况外,人工智能每隔三年就应进行一次销毁和替换。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有人工智能的初始运行时间都是三年。

 

而今天,是念九程序运行第三年的最后一天。

 

他们两个和平时一样,傻兜在下午的时候进行了三个小时的工作,念九则趁这个时候对屋子进行了一番打扫和整理,随后去准备晚饭。吃过晚饭之后,他们窝在沙发上看了一部电影。

 

傻兜故意选择了一部十分催泪的影片,这样他就有了光明正大落泪的理由。

 

念九明白傻兜的用意,因此十分配合,假装以为他只是因为电影情节而潸然泪下,他一边给傻兜擦眼泪,一边道:“看我们兜儿,都哭成小花猫了。”

 

【警告!此程序将于1小时后停止运行!】

 

念九脑中响起警报,他看了看时间,已经23:00了。

 

“兜儿,要不要去休息?”

傻兜摇了摇头,“还早。”

 

念九不由分说,一把将人从沙发上抱起,“先去床上躺着嘛,可能躺一会儿就困了。”

 

把傻兜用被子裹起来之后,念九从另一侧钻了进去,将人环在自己怀中,在他耳边低语,“兜儿,你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是什么感觉吗?”

“什么感觉?”

 

【警告!此程序将于50分钟后停止运行!】

 

念九在脑中读取了那段记忆,嘴角忍不住带上了笑,“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还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但那时我听到自己要被你带回家,就莫名觉得很开心。”

“为什么?”傻兜问。

“我也不知道,可能这就是人类所谓的一见钟情吧。”

傻兜在他怀里笑着,说形容人类情感的词语都被他搞明白了。

 

【警告!此程序将于30分钟后停止运行!】

 

“兜儿,其实有一件事我还没有告诉你。”念九犹豫了两秒,问道:“你还记得那个喜欢你的女孩子吗?”

“记得,怎么了?”

“那天我一时冲动把你拉走了,事后觉得这样很不礼貌,所以我从你那里找到了她的联系方式,跟她进行了道歉。”

傻兜没想到还有这种事,十分好奇,“你怎么道歉的?”

念九重新读取了记忆,将当时的话复述了出来——

 

“小姐您好,我是念九,首先我要为我不礼貌的行为向您表达歉意。另外,很遗憾地告诉您,兜儿是我的,所以您还是放弃吧,祝您生活愉快,再见。”

 

“……你这是道歉还是宣誓主权啊?”傻兜笑出了声。

“哎呀管他呢,反正我不能让别人抢走你。”

 

【警告!此程序将于10分钟后停止运行!】

 

“兜儿,你最近两天是不是都没休息好啊?我今天白天看你一直在打哈欠。”

傻兜的脸忍不住沾染了点粉红,“你还说?我没睡好难道不是因为你?”

“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念九哄着他,将人又抱得更紧了一点。

 

【警告!此程序将于5分钟后停止运行!】

 

“最近你也没好好吃饭,我刚才抱你的时候,感觉你都瘦了。”

“嗯。”傻兜突然感觉到一阵心慌,眼中的笑意逐渐消散。

 

【警告!此程序将于3分钟后停止运行!】

 

念九继续在他耳边碎碎念。

 

“兜儿,我的数据会被提取的,他们会在这个基础上进行新的研究。”

 

【警告!此程序将于2分钟后停止运行!】

 

“所以,我其实并不会消失,只要我的数据还在,我对你的爱就还在。”

 

【警告!此程序将于1分钟后停止运行!】

 

“就算我的程序会被添加很多代码,就算我的程序最后会变成SE219、SE220等等,但我对你的爱不会变。”

 

【警告!此程序将于30秒后停止运行!】

 

“因为我早就不是研究所的SE218了,我是只属于傻兜一个人的念九。”

 

【警告!此程序将于10秒后停止运行!】

 

“所以,你要开心地生活,因为我一直都在。”

 

【警告!此程序将于5秒后停止运行!】

 

“兜儿,我爱你,我永远爱你。”

 

【此程序已停止运行】

 

碎碎念戛然而止,抱紧自己的手臂突然失去了力度,傻兜的心沉了下去,他试探着开口,声音带着哭腔,“念九,你还在吗?”

 

“念九,念九,念九……”

 

他不停地叫他的名字,只是这一次,那个人没能再抱住他,告诉他“兜儿,我在呢。”

 

“念九,你说说话好不好?别不理我。”

“念九,你醒一醒啊,别睡了,我好怕。”

 

傻兜泣不成声,起身看向念九沉睡的脸庞,他面无表情,双眼紧闭,就像傻兜初次见到他那样。

 

人生若只如初见,或许就不会徒增离别的感伤。

 

傻兜紧握着念九的手,俯身在念九额头落下一吻,“我爱你,我也永远爱你。”

 

 

05

 

念九在第二天早上被朋友带回了研究所。

 

傻兜像被抽走灵魂的木偶,麻木地看着他们将念九装进箱子内。朋友拍了拍他的肩膀,表达自己的谢意,“这次真的太感谢你了,等我闲下来一定请你吃饭。”

傻兜摇了摇头,强打起精神,“没什么。”

 

他们离开之后,傻兜望着空荡荡的房间,第一次感觉到孤独。

 

他本想通过工作摆脱滔天的难过,却在书桌上看到了一张便利贴。

——工作太久记得要适当休息哦(๑╹ヮ╹๑)ノ

 

傻兜露出一个半分苦涩半分甜蜜的笑,取下这张便利贴,想夹在书里,可翻开书发现,书中也贴着一张便利贴。

——书看久了眼睛好累哦(´ཀ`」∠)

 

他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开始在屋内进行搜索。

 

在厨房,他发现了一本念九精心制作的菜谱,和一般菜谱不同,除了食材和用料比例之外,念九给每一个步骤都配上了一张照片,菜谱的封面也贴上了一张便利贴。

——兜儿今天学会做饭了吗?ヾ(❀●◡●)ノ

 

在冰箱上。

——要好好吃饭!(乂`д´)

 

在煮牛奶的机器旁边。

——冲!干掉咖啡机!ヾ(Ő∀Ő๑)ノ

 

在卧室的床头柜上,念九也在他不注意的时候贴了一张便利贴。

——兜儿,晚安好梦ღゝ◡╹)ノ♡

 

傻兜是想继续保持微笑的,可泪水却不断从眼中滑落。

 

“念九,念九……”

 

念九不在的每一刻,对他来说都是地狱般的折磨。

 


06

 

念九被带走的第三天,傻兜去了研究所。

 

朋友以为他是来送设计图纸的,可傻兜却问道:“念……SE218还在吗?”

“在,今天是对他进行数据提取的最后一天,明天就要送去统一销毁了,怎么了?”

“我……”傻兜皱起眉,“有没有一种不销毁他的可能?”

“你说什么?”朋友大吃一惊,“你疯了吗?”

“我没疯,我很清醒,我只是想寻求一个可以不用销毁他的可能性,如果你一定要销毁他,我才真的会疯。”

 

“你……认真的?你爱上他了?”

傻兜盯着他的眼睛,十分认真地回答道:“是的,我爱上他了。”

 

朋友眨了眨眼,接受了这个事实,他有些悔恨,“都怪我让你进行了测试工作,唉,算了,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他从办公桌下翻出一个纸箱,将上面的文件一点点挪开,最后从箱子底部抽出了一张纸。

 

“这是人工智能监管协议。”他递给傻兜,“鉴于部分人工智能存在一定的特殊性,因此法律准许人工智能的监管人签订这份协议,同意对人工智能进行全权代理,这就意味着,只要人工智能出现了故障,对社会造成了危害,不仅人工智能要被销毁,其监管人也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甚至是生命。”

 

傻兜毫不犹豫地拿起笔就要签字,朋友伸手拦住了他,“你可要考虑清楚,以前不是没有人签过这种协议,但是人工智能毕竟是程序,难免出现故障,签订这种协议的人到最后都付出了代价,真的有人因此被判处了死刑,所以现在已经没有人愿意签订监管协议了。这种风险是不可控的,为了一段程序,值得吗?”

“当然值得。”

“程序不会理解你的付出,他们根本没有这种概念,在他们眼中,你的行为本身只会变成代码进行写入,而你行为中蕴含的情感都会烟消云散。”

“不,他会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爱他。”

朋友劝无可劝,只好收回了手。

 

签好字后,傻兜被引领着走到了数据提取中心。

 

在实验台中央,静静地躺着一位仿生人,他浑身都连接着传输线,两侧的机器不断发出“滋滋”的声响。

 

是念九。

 

是那个看到他早上不吃饭就会皱眉的念九,是那个和他共赴云雨、于情浪中沉浮的念九,是那个在抵死缠绵时刻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耳边说“我爱你”的念九,是那个说会永远爱他的念九,是只属于傻兜一个人的念九。

 

终于,被他找回来了。

 

还好,他没被自己弄丢。

 

朋友取下他身上的传输线,再次启动了机器。

 

【此程序已启动,5秒后开始运行】

 

朋友十分识相地走了出去,将这一方空间留给了他们。

 

念九缓缓睁开了眼,记忆在这一瞬间进行了云端同步。

 

“念九,念九,你醒了?”

 

听到他的声音,念九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没想到自己还能再见到傻兜,有些惊喜,“兜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傻兜眼睛酸胀,哽咽道:“我是来带你回家的。”

念九一只手去牵他的手,另一只手拭去他的泪水,温柔地笑道:“好,我们回家。”

 

 

07

 

半个月后,念九带着傻兜去隔壁城市的山顶看星星。

 

夜幕深沉,星星碎钻般落满天空,闪烁着映入眸中。夜风拂过,月色清冷而温柔。

 

就像傻兜。

念九想。

 

“兜儿。”念九忍不住开口叫他。

傻兜转过头,“怎么了?”

 

念九却只是摇摇头,“没事,就是突然想叫叫你。”

 

——你知道吗?我的数据库中有很多童话,比如王子会去怪物手中拯救公主,比如公主的爱能够解除王子的诅咒,又比如小美人鱼会为了王子付出生命……我借此来推测爱情的定义,我曾以为,爱情是给予,是奋不顾身,是热烈而盛大,是得不到或失去后的落寞与孤寂。但直到你来研究所接我回家的那天,我才明白,爱情无法具象化,但却在我们每一个望向彼此的眼神、每一次呼唤彼此的名字中体现的淋漓尽致。所以我时常感觉到,我在晨曦、在午后、在黄昏、在深夜、在晴天、在雨天、在一年四季之中都爱你,因为爱情是它虚无的本身,但它的本身就是一切。

 

Love is zero,but zero is all.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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