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夏

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两乡。

【A限】春风

🌱依旧是整体基于现实向，但有私设，时间线是私设深渊六

🌱灵感来源于我自己的私心和奢望，这个世界里不可能的事情，就交给另一个平行世界吧~

🌱he/ooc致歉/勿升三

“好的，感谢Alex来到我们的赛后采访环节，再次恭喜狼队赢得了本场比赛，接下来的比赛由Gr对战ACT，我们稍事休息，马上回来。”

Alex松了口气，回备战间拿了趟东西，转身向外走去——队友还在外面等他一起离开。

却在走廊上遇到了迎面走来的皮皮限。

感觉到前面有人走过来，皮皮限下意识地抬了下头，看到是他显然愣了一下，于是飞速低下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Alex脚步一顿，强忍住了回头的冲动，因为他知道皮皮限留给他的又是一个背影。

“怎么了？”队友问。

Alex摇摇头，“没什么。”

只是在一刹那间想到了从前。

Alex在很多年前曾经和皮皮限同处一个战队，作为当时年轻一代的小屠皇，他们两个人理所当然地受到了很多人的关注。

夺冠的那一天，粉丝欢呼雀跃，说Gr拥有全天下绝无仅有的双子星。

但Alex觉得自己受之有愧，因为他一场比赛都没打。

开心吗？肯定是开心的。

遗憾吗？肯定也有遗憾。

但一句“想退队”在嘴边呼之欲出，却在看到皮皮限满眼笑意看向自己的那一刻被硬生生咽了下去。

要如何开口呢？才会不至于伤到他。

Alex想了很久也没得到答案，最后还是在线下回家之前开了口。

那天晚上567他们几个人打打闹闹走在前面，他和皮皮限走在后面。

“我想……这次比赛之后就退队了。”

皮皮限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Alex，似乎想确认自己是不是幻听了，但Alex的表情分明那样坚决。

皮皮限第一次觉得春风和煦是骗人的，因为春末的风明明冷到刺骨。

“队里还是需要一个能给你分担压力的屠夫。”Alex解释道。

皮皮限不是什么聪明人，但他瞬间就明白了一切。

他和Alex的性格差别很大，但却有同样的坚持和倔强。

没上场拿了个冠军，他理解Alex的心情，所以他说不出任何挽留的话，但一想到以后Alex再也不会坐在他旁边手把手教他操作，皮皮限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留给他一个洒脱的笑。

甚至，他当即落荒而逃。

Alex线下和皮皮限住在一个房间里，他回去的时候房间里并没有人。Alex微微皱眉，刚要给皮皮限打电话，手机上就收到了567发来的消息，说皮皮限留宿在了他们那里。

Alex也说不上来自己那一刻是什么心情，有点放松，但更多的是空落落。

他回了个“嗯”，便将手机丢在了一边。

脑子里一直在不断回想皮皮限逐渐走远的背影，于是一夜无眠。

他知道皮皮限不想看见他，所以将第二天下午的飞机改签到了早上，趁大家都没起床的时候就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一个人去了机场。

路过567房门的时候，他站了好一会儿，然后才离开。

他不知道的是，房间内的皮皮限同样一夜无眠，所以第一时间就看到了他在群里发的“兄弟们，先溜了”。

他站在门外的时候，皮皮限的手就搭在门把手上，但最终还是没有打开那扇门。

之后的日子里两个人都默契地绝口不提这件事，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那段时间Alex常常觉得生活好像和之前相比也没什么区别，他还是会在比赛前应lpz的邀约来帮他们训练，也会继续给皮皮限一些思路上的指导，他不在战队了，但好像也没有真正离开。

直到……

在阔别皮皮限两年之后，他也加入了联赛。

他和皮皮限的关系就是从这时候开始变得说不清道不明的。

他和皮皮限仍然会在每个休赛期一起玩游戏，也拥有几个共同的密友，但是在其他人不在场的时刻，他们两个却是世界上最熟悉的陌生人。就像刚刚在走廊上，咫尺之间，仿若隔着亿万光年。

Alex大概能猜到皮皮限的想法，但他一直不愿意去细想这件事。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打从心底里很抗拒去思考和皮皮限之间的关系，或许是因为太复杂，让人难以有什么头绪，又或许是因为，他隐隐感觉就算自己想明白了，也没有什么办法能改变。

所以他一次又一次地放任皮皮限从自己面前走过，又因为心底说不清的烦躁而一次又一次地在一起玩游戏时对皮皮限格外关注，带着点求证的意味。

至于求证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

但每次听到耳机里传来皮皮限对他的笑，他都会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心安。

在那一刻，他会生出一些分裂般的错觉——灰烬、Alex、皮皮限与Wolves_Alex、Gr_ppx是不同的人。

前者认识多年可以嬉笑打闹，后者只是赛场上的陌生人。

那个赛季皮皮限的状态不太好，甚至到了令人扼腕叹息的程度，几乎没有人想到有一天那些难听的话会被人用在皮皮限身上。

Alex也是在一天ob比赛的时候才注意到的，他本以为选手状态起伏是很正常的事情，直到在官方直播间的弹幕上看到满屏对皮皮限的嘲讽，他才发现原来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那些人或许是心痛于他的状态下滑而爱之深责之切，或许是作为路人单纯地对对局表现发表看法，又或许更多的，只是因为他被人捧了太久，如今终于跌落下来让人有一种报复般的恶劣快感。

屏幕里再次被三跑的皮皮限深深低下头，双手颤抖交握在一起，犹如一只落败了的小兽。

弹幕上铺天盖地的“不愧是场均三跑的屠夫”“退役吧”“看得人恶心”席卷而来，皮皮限落寞的身影渐渐被吞没，像坠入了沼泽，五官都被泥封，就连求救都被悄无声息地化为沉默。

Alex皱起了眉，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压着喘不过气，他无端生出一些暴躁，却囿于开着直播，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

当然，他原本也做不了什么。

想到这里，他握紧鼠标的手又松开，躁意逐渐褪去，无力感随即侵城掠地。

深渊再次夺冠的时候，他当然很开心，只是当主持人问他心情如何的时候，他不知道为什么蓦然想起四年前他和皮皮限共同举起奖杯的那个晚上。

真是奇怪，深渊五夺冠的那天他都没有这种想法，但此刻他却无法自抑地想念深渊二，想念尚且稚嫩青涩的他们站在舞台中央拥抱彼此的那一刻。

四年前金雨中的他不懂心中的激荡是为何，也不懂离开那天的空落落是因为什么。

可四年后金雨中的他却想通了一切。

春天该很好，你若尚在场。

当初捧起的那座奖杯是青春、是梦想、是萌芽不久却肆意生长的炽烈爱意，即便过去了多年，也未曾削减分毫。

“又夺冠了，肯定是开心嘛。”他捧着FMVP的象征，对镜头露出了一个释然般的笑。

他终于在这个晚上找到了答案。

他喜欢皮皮限。

喜欢了许多年。

赛事结束，又到了新的转会期。

Alex的合约已经到期，但他的状态仍然很不错。在俱乐部放假前最后一次聚餐结束回去的路上，简单和Alex走在人群最后面，终于找到了机会试探Alex是否有意续约。

“简单，当初你找我的时候，说战队需要我，所以我来了。这两年大家都成长了很多，冠军也拿了不少，我也算幸不辱命吧？”

简单隐隐猜到了他的弦外之音，但还是点了点头，“当然。”

Alex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夜空，上弦月嵌在林立的高楼之上，在流云的掩映下朦胧不清，星星也四散而逃，夜风吹起他的衣角，也拨乱了他的发丝。

他突然觉得皮皮限就像是联赛里被架在高墙上的白月光，喜欢他欣赏他是一种立场正确，但是没有人愿意攀上高墙去触碰他，也没有人会在意白月光是否会落寞孤寂。

但Alex在意。

因为他知道白月光会在深夜偷偷哭泣。

所以他要去攀高墙，他要把白月光拥入自己的怀里。

他转过头，语气平淡却坚定，“我觉得现在有另一个人也很需要我。”

简单忽然想到了两年前他去Alex家签人的那一天，那会儿他还是个孩子，对赛场、对他自己、对这个世界都还处于懵懵懂懂的探索阶段。两年过去了，他成熟了很多，看起来似乎也找到了很多问题的答案。

他为此而感到欣慰，尽管还是有些遗憾，但他没有追问什么，只是说：“加油，前程似锦。”

Alex联系了Gr俱乐部的经理。

kiwi很意外，他试探性地说：“皮皮没退役，他续约了。”

言下之意就是Alex如果要来，未必会是主屠。

“嗯，我知道。”

Alex的这个决定超乎kiwi的想象，他觉得事情还是要说明白，不能稀里糊涂就过去了，“以你的实力完全可以稳坐首发的位置，我想知道你图什么。”

电话那边安静了几秒，就在kiwi反思自己的问题是不是太犀利了时，他听到了Alex的答案，只有三个字，却掷地有声。

“皮皮限。”

直到签合同那天，狼队其他人才知道Alex去了Gr，一时之间，“我靠”刷满了屏幕。

有队员问简单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不跟他们说，非要他们从抽疯那里听说，简单发了个笑的表情，并一再嘱咐他们不要说出去。

他确实早就知道了。

更准确一点来说，他是早就猜到了。

Alex那天晚上说另一个人需要他的时候，他脑子里一下子就串联起了很多散落在记忆深处的小事，比如每次在选手走廊和皮皮限擦肩时他总是会僵硬一瞬，每次在俱乐部ob皮皮限比赛的时候总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还有夺冠那天他在舞台上的心不在焉，这些他本以为会忘掉的细节在一瞬间苏醒，再联想到这个赛季皮皮限的状态，一切尽在不言中。

所以他才没有开口挽留。

喜欢是深埋在心底的一粒火种，一旦遇上春风被点燃，便一发不可收拾，自此燎原。

很显然，Alex已经遇上了那场命定的春风。

Alex和kiwi商量好了提前拎包入住。

他去Gr基地的那一天，俱乐部只有没回家的皮皮限自己。

他来得太突然，皮皮限刚好下楼拿东西，就撞见了Alex的双眸。

皮皮限整个人都愣住了，不太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接人的kiwi看到他下楼，伸手把他招呼过来，“Alex这个休赛期也不回家了，所以就提前过来了，你下来正好，一会儿收拾一下你的房间，你们两个以后就是室友了。”

皮皮限之前只听kiwi说他签了一个很厉害的屠夫，但他从来都没想过那个人居然是Alex。

眼前的状况让他始料未及，他反应了好一会儿，觉得自己需要静静，所以转过身边上楼边说：“我现在就去收拾房间。”

说是收拾房间，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他的东西原本就没有到处乱放，他只是胡乱地整理桌面，试图理清自己的思绪。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考。

Alex拎着行李箱站在门口，他扫视了一下房间，然后将视线落在皮皮限身上，“晚点再收拾吧，经理说请我们两个吃饭。”

皮皮限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是根本无从开口，最后只说了一句“好”。

一顿饭吃得皮皮限如坐针毡，一回俱乐部他就冲回房间开了直播。

Alex跟在他身后也进了房间，大概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之后，他坐在床边看向皮皮限打排位的背影，心里有一角越发柔软。

面前的这个人是皮皮限，是曾经乖乖坐在自己身边、满眼星星看着他的皮皮限，是无论什么事情都总慢一拍的皮皮限，是被捧到天上又被踩进泥土里的皮皮限，是被骂了也会留给大家最温柔一面的皮皮限，是嘴上什么都不说但是无数个深夜里默默闷头努力的皮皮限。

也是他梦境深处的皮皮限，是他一直不动于色偏心的皮皮限，是最能牵动他神经的皮皮限。

Alex无声地笑了一下，手机屏幕同时亮了起来，是567给他发来消息，说皮皮限没回自己，晚上的游戏不知道能不能凑够人。

Alex想了想，回道：“可能是在打排位吧，再等等。”

皮皮限知道Alex就坐在他身后，整个人如芒在背，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他只好不停地看公屏，破天荒地回了很多弹幕，一场直播说了三天的话。

他从前以为就算Alex退了队，至少他心里还是偏袒Gr的，还可以偷偷把他当成Gr的编外人员，但这种幻想在Alex加入狼队的那一天被彻底打破，那条官宣微博明晃晃地告诉他，Alex自此以后和他再无任何一点关系。从那天之后，他比从前还要努力拼命，甚至可以说是和自己较劲一般，他想证明自己可以，但是这个赛季的发挥让他整个人都很泄气，他可以硬着头皮直视那些谩骂和嘲讽，也可以咬牙顶着压力面对队友温柔的目光，但他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在Alex面前挺起胸膛，唯独在Alex这里，他的自卑无所遁形。

或许每个人都有心魔，皮皮限的心魔是Alex走后他拼命想证明自己的决心，Alex的心魔是这几年皮皮限留给他的无数背影。

但Alex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他的心魔，以及皮皮限的心魔，他要一起破除。

排位结束，皮皮限翻了下自己的战绩，然后拖着侦探在大厅走来走去。

没什么事做，但他又不想下播。

Alex突然在身后轻轻拍了拍他，他整个人都抖了一下，刚要开口问他怎么了，Alex却眼疾手快地对他做了个“嘘”的动作。

皮皮限反应过来，对直播间观众说自己要上个厕所，然后闭了麦。

Alex这才开口：“567说他给你发消息你没回，他想找你玩游戏。”

皮皮限看了看自己的手机，果然收到了567的消息，只不过他那会儿完全没有看手机的心情。

“玩吗？”Alex问。

他心里有点忐忑，因为这场游戏实质上是他策划的。他怕皮皮限提前知道自己要来就跑掉，所以没让kiwi告诉他。但他知道皮皮限刚看见自己的时候一定会很不自然，所以来之前跟567状似不经意地提起最近有个新的四人游戏好像还挺好玩的，567立刻上钩，说晚点叫上皮皮限一起玩，Alex便“顺势”同意了。

皮皮限犹豫了几秒，还是妥协般地转回电脑屏幕前，“我先下载一下。”

Alex提起的心倏然放下。

还好，至少还愿意和他一起玩游戏。

事情的发展正如Alex的预料，一起玩过游戏之后，皮皮限果然放松了很多。Alex暗自松了口气，看来皮皮限今天晚上应该可以睡个好觉了，不然他真的担心皮皮限会失眠。

半夜Alex起床去了一次厕所，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皮皮限突然从床上坐起来，他吓了一跳，问皮皮限怎么了。

皮皮限迷迷糊糊地说自己忘了发微博，运营一直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今天发一条微博，是之前票选的一个电竞选手打卡活动。

Alex看他眼睛都还睁不开，叹了口气，“我帮你发吧，你备用机在哪？”

皮皮限困到没有什么思考能力，他重新躺下，梦呓一般：“在桌子上，没有密码。”

说完这句话皮皮限立刻昏睡过去，Alex拿着他的备用机仿照别人的格式发了条微博，退出微博的时候不小心按到了消息界面，然后他就看到了皮皮限收到的数不清的谩骂私信。

他自己也经历过这种事情，所以他很清楚这是什么感觉。

心底的钝痛一点点蔓延开来。

直播的时候留给大家的永远都是开心，永远都不会为自己说一句话，永远都不会诉苦，永远都不会说自己遭遇了什么，所以还真有很多人以为他没有心，但他又不是机器人，怎么可能不会难过呢？

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那么笨啊。

Alex放下手机，走到他床前，弯腰替他掖了掖被子，又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那个让他心痛又心动的笨蛋皮皮限。

09

转会期结束，粉丝完全没有Alex的消息，一部分人猜测他续了约，还有一部分人猜测他激流勇退，光荣回家。

保密工作做得太好，俱乐部任由外界猜测，悠哉悠哉地将Alex留在了最后官宣。

官宣的那天简直可以载入史册，一举创造了比赛史上热度最高的微博纪录。

有人不理解不相信，质问Alex为什么要选择Gr，有人趁机再来踩皮皮限一脚，说他不退役也是永远看守饮水机了。但这二者最终达成了共识，就是Gr管理层一定花了很多精力和钞票才把Alex签下来，不然Gr真的没有任何吸引Alex的理由。

当然，抛开以上两者，大部分人的反应都是爆哭。

“Alex皮皮限，今夕是何夕”
“狗子和皮皮，有生之年居然还能看到他们两个在一个战队😭”
“这是真的吗woc，我没看错吧”
“梦回深渊二，当年的丑皇蝶后啊，我的双子星😭”
“明明是大喜的日子，我却哭成狗，这合理吗”

……

新赛季宣传片是以战队为单位放送的，Gr的宣传片自然将焦点放在了Alex和皮皮限身上。视频中，Alex和皮皮限伴随着旁白的声音从舞台的两侧走出，在舞台中央站定，相视一笑。

——有人风雨灿烂，荆棘丛中窥见了玫瑰；有人初心未变，千帆尽处邂逅了月华。体会了不同的季节，领略了别样的风景，但幸好，在人生的下一个路口，与你，再次相遇。

有了Alex的加入，一切都不一样了。

皮皮限跑偏的思路、钻进去的牛角尖儿都被Alex一一拉回。Alex对他依然保持着绝无仅有的了解与悉心指导，皮皮限对他也仍然有着独一无二的信任与顺从。

Gr首次在赛场上尝试双主屠模式——皮皮限追击节奏慢了被三跑时，Alex会在下一场打回来；Alex狗胆包天闪自断节奏被三跑时，皮皮限会在下一场为他兜底。

这状态打了之前很多人的脸，也彻底堵住了悠悠众口。

一次赛后采访，主持人说大家看到皮皮限状态不断回暖都很开心，问他是不是找到了适合自己的方法。

皮皮限举起话筒，垂下眼眸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是Alex教得好噢。”

站在他身边的Alex唇角上扬，“没有没有，是他努力。”

采访结束之后他们两个并肩向外走，Alex突然觉得很开心，不用只看他的背影，真好。

那年的夏季赛总决赛鏖战至第五局。

这一局皮皮限的任务是保平，选出红蝶的那一刻，他指尖在皮肤列表划了又划，最终还是锁定了那一袭绿色的昔日战袍。

场内霎时响起粉丝的尖叫呐喊。

自从那年过后，他再也没有用过这个皮肤。因为绿孔雀和他的过去联系在一起，那些荣耀对于他来说已经成为了梦魇，他失去了面对的勇气。

可现在……他已经重新获得了支撑与力量，他想与自己和解。

红教堂，绿孔雀，最后一刻的金身。

解说激动大喊：“我怎么感觉这场面这么熟悉啊，来了来了，观众朋友们，名场面再放送，坚持住啊皮皮限。”

话音刚落，扇刀出鞘，对面的勘探员应声倒地。

皮皮限在最后一局极限平局，舞台上的灯光骤然亮起，大屏幕上放出Gr的战队定妆照，下面的“Champion”格外醒目。

解说一句“皮皮限他再一次坚持住了！”贯穿会场，他双手还在轻颤，有些发愣地看着自己的队友们冲过来抱住自己。

眼前的金雨和身旁的Alex都让他感觉到一阵恍惚，仿佛置身于幻境，不真实感太过强烈。

自从职业化以后，他已经习惯了用夏天来计量遗憾，犹如梅雨时节连绵不绝的雨。但现在有一个人冲进雨中为他撑起了伞，并告诉他，雨停之后，还有烈日与蝉鸣。

就像那年一样。

直到和Alex再一次捧起奖杯的那一刻，皮皮限才后知后觉地湿了眼眶。

这一路走来，真的好艰难。

几番陷入泥潭、坠入深渊，几番被现实磨平棱角，几番胆怯、几番自卑。他曾以为自己再也看不到白昼，但Alex双手捧着星星，为他创造了漫长永夜里唯一的光。

这么多年终于拿下了一个冠军，老板开心极了，大手一挥直接送他们去度假。

有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哄，总之一群人莫名其妙就开始了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

一茶傻兜轮流中招，皮皮限看着他们笑到不能自已。

然后就轮到了Alex。

大家都以为Alex会选大冒险，可Alex却轻飘飘地选了真心话，无心一边说没劲一边递上了签筒，大家都十分八卦地伸长了脖子想看看他到底抽出了什么问题。

——你现在有遗憾吗？

一群人“切”了一声，纷纷表示太无趣了，但Alex却给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有。”

一茶这才觉得有点儿意思，对他眨眨眼，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不对啊小爱同学，你冠军都拿到手软了，而且这才刚又夺冠，你哪来的遗憾？嗯哼？有情况啊。”

其他人一听也来了劲，开始群起而攻之，追问他遗憾到底是什么。

Alex不动如山，还给一茶一个笑，“不告诉你们。”

皮皮限看了看他，突然觉得有点失落。

他猜Alex的遗憾大约是离开原来的战队，原来和自己比肩而立终究还是比不过他和曾经队友共同淋的那么多场金雨。

明明都是金雨，为何会稍逊一筹，不如往昔璀璨夺目？

皮皮限盯着杯子发呆，天花板上的灯光在杯中落下一道明亮的投影，耀眼得有些刺目。

他想，哪里是金雨不够璀璨，不过是他自己不如别人罢了。

他的郁郁寡欢尽数落入Alex眼中，Alex看着他若有所思。

晚上回到酒店，皮皮限刚打开房门准备插卡，就被Alex拦下了。

Alex将他圈在方寸之间，轻声问：“你今天晚上怎么了？“

皮皮限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没、没怎么啊。”

“我怎么感觉你好像不太开心。”Alex注视着他，“明明大家今天都很开心的。”

皮皮限深吸一口气，有些犹豫地问：“也包括你吗？”

Alex有点不明所以，“当然。”

皮皮限小声道：“骗子，你明明说……明明说你有遗憾。”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爱丽，如果你觉得在这里不开心的话，我可以试着去和经理说一下，看看能不能让你回去。”

Alex挑起了眉，“回哪？”

“就回你想回的地方啊，我其实都知道的。”皮皮限的声音有点委屈，外面是怎么说的，他都知道。就算那些人说的话不好听，但是他确实相信Alex是kiwi花了很多精力和高价签回来的，若非如此，他又怎么会来呢？

看来强扭的瓜确实不会甜。

Alex轻笑，“怎么？度假还没结束，你就想让我回俱乐部？虽然我是狗，但是就这么拿来看家不太合适吧？”

“不是，我——”

Alex已经明白了他在想什么，他微微弯下腰，将头抵在他肩上，在他耳边道：“我是主动来Gr的，你怎么还想赶我走？”

皮皮限愣住了。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有遗憾。”Alex微微叹了口气，“我的遗憾是，有人还没发现我的喜欢，我有的时候真的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根木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