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夏

背景私设，ooc致歉

he/大概也许可能有点破镜重圆梗

拖了快两个月才写完(:з)∠)

 

 

01

 

念九第三次拒绝了同事向他提出的联谊邀请。

 

他有的时候想不明白，为什么自从大学毕业之后，就开始被父母、亲戚、领导甚至是自己的朋友和同事疯狂催促谈恋爱，好像他这个年纪不谈恋爱就是社会上的异端。

 

“真的不去吗？”同事带着引诱的口吻，“我可听说今天晚上参加联谊的有好几个美女。”

 

初冬的气温已然很低，凛冽的寒风呼啸着侵入骨髓，念九下意识拉高了衣领，“我就不去了，你们玩得开心啊。”

 

同事也冷得“嘶”了一下，想了想问道：“你前后拒绝了这么多次联谊，是不是心里有人啊？”

 

说话间，二人走到了地铁站，念九快走了两步，回头对同事挥手道：“我先进去了，祝你联谊好运。”

 

从同事那里脱身，念九坐上地铁，才松了口气。

 

他心里确实有一个人。

 

但那个人，已经不在他身边了。

 

 

02

 

念九大二的时候曾经参加过一次挑战杯，也就是在那一次，他认识了傻兜。

 

那次挑战杯是小组赛，组员可以是任意专业的学生，念九和一个同学还有部门其他专业的学长一共6个人成立了一个小组，但由于比赛规定每个小组的人数必须为7人，所以在比赛报名截止日期之前，一个大三的学长只好临时拉了一个人来凑数，那个人就是傻兜。

 

那时傻兜已经大四，被保送了本校的研究生，生活里除了毕业论文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做，再加上他有相关参赛经历，所以经常在小组讨论会上分享自己的经验。

 

念九最开始只是觉得傻兜很厉害，好像什么都会，明明涉及到很多专业的知识，但是傻兜总是能游刃有余，他从没见过傻兜困惑或者为难的样子，因此心里对傻兜十分钦佩又欣赏，这让他总是在傻兜说话的时候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傻兜身上。

 

他发现傻兜是一个很理性的人，他总是保持微笑，但更像是为了维持社交礼仪，虽然会在别人请求帮助的时候伸出援手，可傻兜心里好像并不在意这些事情，也不需要别人报答什么。明明就在他身边，但是可以清楚地感知到，自己距离他很远。

 

念九忍不住去想，傻兜会有感性的时候吗，这样的一个人，也会为了谁而丢掉理智吗？

 

在傻兜的帮助下，他们小组一路过关斩将，最后成功取得了挑战杯省赛的第一名。

 

开庆功会的那个晚上，傻兜说自己酒量不好而滴酒未沾，作为获得第一名的大功臣，没有人会强迫他喝酒。相反念九那天因为开心喝了很多，他说不上来自己开心的原因，可能是因为拿到了第一名，也有可能是因为傻兜就坐在那里安静地看他们开玩笑说醉话。虽然他和傻兜的关系其实并没有什么进展，对于傻兜来说，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一起合作过的学弟，但是只要看到傻兜坐在一旁，他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很开心。

 

最后散场的时候，念九踉踉跄跄、脚步发飘，被同学搀扶着走出了门。

 

醉眼朦胧之中，他看到门口一个女孩子迎上前来，亲昵地牵住了傻兜的手。

 

是了，他早就知道傻兜是有女朋友的，只不过他从未见过。

 

他从前从来没觉得这件事不能接受，大概是今天晚上的酒喝得太多，情绪麻痹了，所以才会格外低落。

 

他一直期待的、想见到的、傻兜社交礼仪之外的笑脸，此刻终于浮现，但那笑意是属于另一个人的。

 

念九感觉自己好像醉得一塌糊涂，但又从没有哪一刻如现在一般清醒。

 

月色很美，夜风温柔。

 

眼前的傻兜，他心动，又心痛。

 

 

03

 

挑战杯结束之后，念九似乎就失去了联络傻兜的理由。他也不想再去打扰傻兜，只想让自己这不合时宜的心动在时光流逝之中逐渐被磨灭。

他的生活又回到了挑战杯之前的状态，每周上那么两三天早八晚五的课，开着大大小小的部门例会，也帮忙组织了几项学校活动，和朋友们谈天说地、吃喝玩乐……好像挑战杯只是一场梦，现在梦醒了，他和傻兜都回到了各自的轨道，再也不会有交集。

 

慢慢的，念九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可数不尽的午夜里，傻兜或清晰或朦胧的身影总是会出现在他的梦中。

早晚会彻底忘记的吧，就连梦中都不会再遇到。

念九想。

如果那个晚上没有偶遇傻兜的话。

那是念九大三的一个晚上，他和几个外校的朋友一起吃饭，在回去的路上，他看见了距自己几步之遥的傻兜。

本能先于思考，他下意识地喊了一句学长，可傻兜似乎没有听见，连头都没有抬。

等他走近才发现，傻兜满身酒气，已然酩酊大醉。

念九十分诧异，因为他从没见过傻兜这副模样，错愕了半晌，他才开口问道：“学长，你怎么了？”

没有得到傻兜的回应，念九也来不及去想那么多，只能扶好傻兜，在路边叫了辆车。

一路上从傻兜偶尔吐露的只言片语中，念九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分手了。

原来傻兜也会有这样失魂落魄的样子。

车子行驶到一个路口处的时候，突然窜出另一辆车，司机赶紧急刹车，并生气地骂了句“会不会开车？急着去投胎吗？”

换作以前，念九会附和司机两句，可现在他整个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因为急刹车而倒在自己身上的傻兜。

因为距离太近，念九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酒精的味道，还有隔着衣物传来的、他的温度。

念九喉结滚动了一下，心跳声盖过了一切，他不自觉地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有什么悸动在心底悄悄苏醒，念九闭上眼，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即将坠入新的梦境。


04

傻兜第二天清醒过来以后，越想越觉得自己欠了念九一个很大的人情，所以找到了念九，提出要请他吃饭，念九自然是欣然同意。

从那天开始，念九频繁地出现在傻兜的生活里，约傻兜一起吃晚饭，陪傻兜一起听讲座，雨天傻兜经常忘记带伞，念九也会跨越大半个校园去接他回宿舍。

傻兜最开始其实是有点不习惯和拒绝的，可时间长了，他根本做不到铁石心肠一般抗拒念九的热忱。

他偶尔会觉得念九对自己好得过分，但是仔细想想好像又没什么问题。他只以为念九把自己当成哥哥和前辈，虽然念九现在连学长都不叫了，而是直接叫起了他的名字，还美其名曰这能拉近他们两个人的距离，不然显得太客套了。

 

傻兜也懒得在这种事上过多纠结，索性就随他了。

 

在和傻兜近距离相处的大半年时间里，念九的喜欢根本不可自抑。他最开始觉得只要能够以朋友和后辈的身份陪在他身边就够了，可随着心的不断沉沦，他不由自主地有一些贪心。

 

既然傻兜也可以喜欢上一个人，既然傻兜也可以为一个人哭、为一个人笑、为一个人丢了魂，那么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他呢？

 

这种冲动在他大三即将结束的时候彻底爆发。

 

念九那天和大四毕业的学长学姐们一起吃饭，和他同部门的几个学长毕业了，念九十分感慨，和他们几个喝了很多酒。饭局结束的时候，他们提议继续去轰趴馆，念九拒绝了，说自己喝得太多，有点难受，就先回去了。

 

念九一路直奔傻兜的宿舍楼下。

 

夜风拂过他的脸，恍然间他想起一年前的那个晚上，他看着傻兜对别人露出温柔的笑脸，那时他还以为自己和傻兜之间隔着一层永远都不能打破的厚障壁，可现在——

 

他要试着打破。

 

傻兜刚开完组会回来，现在大脑已经宕机，只想躺在床上美美地睡一觉，就在这时接到了念九的电话。

 

“喂？”

“兜儿，我有话跟你说。”念九深吸一口气，任由酒精在身体里发酵，“其实……我喜欢你，我真的很喜欢你，你可能觉得我疯了，但是我说的是真的，你能不能试着接受我？给我一个机会可以吗？”

 

傻兜整个人都愣住了，此刻他的震惊大过所有情绪，以至于他大脑一片空白，过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到哪里不对劲，他微微皱起眉，问道：“你喝酒了？”

 

“嗯，喝了一点儿，但我很清醒。兜儿，我从挑战杯的时候开始，就喜欢上你了。所以给我一个机会好吗？和我在一起试一试，如果你觉得我们不合适，你随时都有结束的权利。”

 

他其实是有预谋的。

 

他故意喝了很多酒，但不至于不省人事，只是想借着酒精的作用表白。如果傻兜拒绝了，他第二天可以说自己喝得太多胡言乱语之后断片了，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这样还能继续在傻兜身边陪着他。

 

反正，喝醉的人总是会说自己没醉。

 

电话那边没有了声音，一时间沉默得可怕。

 

念九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

 

他真是疯了，居然有那么一瞬间，以为傻兜能接受他。

 

“我——”念九找补的话刚刚开口，晚风和傻兜的声音就一起掠过他的耳畔。

 

“那就试试吧。”

 

念九想，自己大概真的疯了。

 

 

05

 

那一年的暑假，傻兜的宿舍楼翻修，他们只能暂时搬到老校区的宿舍楼。

 

他觉得这样一来去学校很麻烦，干脆直接在学校周围租了个房子。

 

他住进去没多久，念九打着不放心傻兜一个人住的名义也跟着住了进来。

 

念九是在和傻兜同居之后才发现，傻兜对自己的依赖程度或许远超他自己的想象。

 

傻兜新学期的压力很大，导师希望他能再发一篇sci，可他的想法被一再否决，他整个人都处在崩溃的边缘。

 

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蜷缩在沙发的一角，十分委屈地看着念九，一言不发。念九看上一眼整个人都会融化掉。

 

有的时候，傻兜压力太大也会不停地叫念九的名字，念九会十分有耐心地一遍遍应他，在这种看似枯燥又无聊的对话里，傻兜烦躁的心总是能沉静下来。

 

念九总是会想尽各种办法来逗傻兜开心，后来为了能缓解傻兜的压力，念九干脆给傻兜买了一只狗狗。

 

抱回来的那天，他让傻兜给狗狗取个名字，傻兜想了想，露出一个有些狡黠的笑，“那就叫小九吧。”

 

念九有些急了，抗议道：“啊？真的吗？兜儿，你不再想想了吗？”

 

傻兜抱着狗狗微微歪头看向他，“这个名字多好呀，我觉得它和你挺像的呀。”

 

念九看傻兜开心了，自己也跟着开心起来，他看了看傻兜怀中的狗，“好吧，你说叫什么就叫什么，听你的。”说罢，走过去摸了摸狗狗的脑袋，“小家伙，真是便宜你了。”

 

小九乖乖趴在傻兜的怀里，懵懂地眨了眨眼。

 

 

06

 

可这样平凡而又甜蜜的生活并没有持续下去。

 

念九大四的时候在学校本市实习，部门直属领导很喜欢他，觉得他做事踏实，人又稳重，所以希望念九能跟自己一起去上海工作。

 

念九婉拒了他的好意，可领导希望他能再慎重考虑一下，毕竟这是一个很难得的机会。

 

他只好说自己会再好好想想的。

 

但他心里其实早已有了答案。

 

傻兜那段时间的状态不是很好，论文到了实验阶段，但想要的结果一直出不来。他每天都在实验室待到很晚，回家之后还要不停地查阅文献资料，有的时候抓狂到恨不得砸电脑。如果不是念九一直盯着他吃饭，恐怕他连饭都没心情吃。

 

所以要念九在这种情况下去另一个城市，他做不到。

 

但他没想到傻兜第二天就在他的邮箱里发现了他拒绝的邮件。

 

傻兜并不是故意的，他晚上想查资料，可他的电脑没电了，充电器又被他落在了实验室，他只好借了念九的电脑，查资料的时候刚好收到了念九领导的回复。

 

他知道念九很喜欢这份工作，而且念九之前提起过自己很喜欢这位领导的工作风格，他不明白念九为什么要拒绝这么好的机会。

 

“我觉得这份工作不是很适合我，想看看有没有别的更好的。”念九一边给小九打扫小窝，一边回复道。

 

傻兜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念九抬起头，看向他，“哎呀，兜儿，我说的是真的，你不相信我？你想啊，我有的时候要加班到半夜，白天还要继续上班，偶尔还要连轴转，这是什么？社畜，太社畜了，所以我就想着换个工作。”

 

他喋喋不休地吐槽，生怕傻兜不相信自己，拼命地想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

 

傻兜突然开口，语气十分平静，“念九，你拒绝这份工作不会是因为我吧？”

 

念九愣了一瞬，随后摆摆手，和往常一样笑道：“怎么会呢，兜儿，我怎么会这么做呢？”

 

傻兜已经得到了答案，“两个人在一起是为了对方变得更好，而不是一方成为另一方的拖累。”他看向念九，连日来的疲惫在这一刻尽数袭来，他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这么累过，“我不想成为你的拖累。”

 

念九陡然心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念九，我们分手吧。”

“兜儿，你说什么？”念九整个人都慌乱起来，声调不自觉地拔高，这不是他想要的。

“我说，我们分手吧，你有你自己应该走的路，别跟着我浪费时间了。”

“可我现在选的路就是我想走的路，兜儿，你听我说——”

“念九，”傻兜打断他，声音并不大，但念九听得清清楚楚，“你说过，我可以随时结束我们的关系，我觉得现在就是该结束的时候了。”

 

念九站在原地沉默了很久，最后，他苦涩地笑了一下，“好，我对你做的承诺永远有效，我尊重你的决定。”

 

他将小九抱回小窝，十分不舍地摸了摸小九，叮嘱道：“以后要好好陪兜儿，不许气他。”

 

傻兜也说不上来过了多久，念九拉着行李箱推开门，手在门把手上摩挲了一下，忍住没有回头，“兜儿，照顾好自己，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我……走了。”

 

门“砰”的一声被关上，傻兜将自己整个人都丢在床里，他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甚至没有力气去难过。

 

他就这样昏昏沉沉地睡着了，第二天一睁眼已经日上三竿，他看了一眼床头的时间，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念九，你怎么都不叫我起床啊，这都几点——”

 

他的话戛然而止。

 

念九已经走了。

 

似乎是听到他的声音，小九从门外走了进来，对着他“汪汪”地叫了一声。

 

“小九，你是不是饿了？我去给你拿吃的。”

 

傻兜下床去柜子里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狗粮在哪里，他莫名地心焦，不停地碎碎念，“在哪啊，怎么找不到，为什么会找不到，明明一直都是放在这里的啊……”

 

眼眶里突然滚落出一滴泪水，砸在他的手臂，他翻找的动作突然停止。

 

后知后觉的难过像潮水一样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心仿佛在被一千根针扎一样刺痛。他此刻无比清醒地认识到，念九真的走了。

 

再也不会有人每天叫他起床，给他准备早饭，晴天时陪他散步，雨天时为他撑伞。

 

深夜写论文时，手边再也不会有一杯温热的咖啡，和隔着咖啡朦胧雾气看过去的、那张温暖阳光的笑脸。

 

傻兜绝望地闭上眼。

 

他再也不会拥有念九了。

 

 

07

 

傻兜升入研三之前，终于成功发表了第二篇sci。导师很开心，再次询问他是否有读博的打算。

 

他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说自己学术水平还远远不够，实在是没有读博的能力，这名额还是留给其他更合适的人比较好。

 

导师知道他这是推辞，他读研期间小论文和sci发表了好几篇，怎么可能是学术水平不够。但人各有志，导师也没有办法，只能扼腕叹息。

 

由于之前发表小论文的经历很多，所以傻兜的毕业论文完成得并不算困难，甚至可以说比较轻松。

 

那一年快结束的时候，傻兜顺利拿到了一个上海的offer，实验室的师弟师妹非要给他庆祝一下。

 

傻兜难得喝了酒。

 

他满身酒气地回到家，小九凑过来闻了闻就跑开了，傻兜没忍住笑出了声。

 

“好啊，你还嫌弃我了，小白眼狼。”

 

他倒在床上，拿出手机看了看自己收到的offer。

 

他承认，他是故意选择的上海。

 

因为他在念九的社交平台上看到了念九人在上海。

 

他承认，他对念九念念不忘。

 

但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选择在当初和念九分手。

 

因为他不想让念九后悔。

 

他并不确定这段感情能维持多久，而且一段感情的维持有的时候不仅仅与爱情有关，还会受到很多现实因素的影响。他很害怕有一天这段感情在经受现实考验的时候，念九发现他自己为了这段感情付出了太多，甚至包括自己的前程。这样不对等的付出让他感觉到恐惧，他不希望这段感情到最后回想起来满是埋怨，那会葬送掉一切美好。

 

或许是因为不经常喝酒，傻兜感觉自己开始头晕目眩，酒精不断发酵侵入大脑，在意识模糊前的最后一刻，他打开了念九的聊天窗口。

 

对话框内最后一条消息记录止步于将近一年之前。

 

他抬起手，敲了几个字，按了发送。

 

然后整个人都睡了过去。

 

——小九很想你

——我也很想你

 

 

08

 

傻兜在一个熟悉的怀抱中醒来。

 

那人身上还带着外面凛冬的寒气，发丝上落了雪花，在如春的房间内融化，滴在他的眉梢。傻兜的身体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可心却觉得温暖无比，鼻腔在一瞬间内就酸涩了起来。

 

念九在他背后环抱住他，在他耳边轻轻道：“听说小九很想我。”

 

“你就只听说了这个？”

“不然还有什么？”念九依然在装傻。

 

傻兜转过身，将自己埋入他怀中，声音中带着失而复得之后的心酸和委屈，“还有，念九，我也很想你。”

 

——end.